大杏摇摇头,又勉强吃了几口,突然停住筷子。宋甘宁见她脸憋得通红翻恶心的样子,劝她不要吃了。大杏摇摇手,站了起来,还没走到院子里一口吐了出来。宋甘宁拍着她的背安抚她。大杏恶心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。
回到屋里,大杏扑在桌子上大哭。宋甘宁怎么哄她都不行,弄得他心乱如麻。
许久,大杏才仰起脸看着宋甘宁,低声说:“我有了!”
宋甘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,真是报应啊!在桃花坪草了那么多女人他都可以不负责任,别人给大杏留下的孽种却要由他来埋单。他不敢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,要不大杏会彻底崩溃。
“你说句话呀,我有了!”大杏见宋甘宁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“大杏,这孩子我们不要好吗?”宋甘宁说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能这样狠心!”大杏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当时我们都吃了酒,要是这孩子生出来有个闪失,还不是耽搁一辈子。我听一个做医生的朋友说过,酒精对孩子的损伤比遗传病还厉害。”宋甘宁只得好言相劝。
“我不管,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。你不想要,我一个人带。”大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。
“好,好,这孩子我们要了。”宋甘宁见大杏像只随时会爆裂的气球不敢再刺一激她。
大杏才缓和下来,把剩下的面条吃完,又吐了一次。宋甘宁劝她回家去吃饭,并把她送到桃林外。
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?我娘想早点请大舅。”临别时,大杏问。
宋甘宁说等下半年吧。大杏有些不满意,说她娘都快操办好了。宋甘宁知道她怕自己下半年调回下面去,遂发了誓,三年内都不离开桃花坪。大杏悬着的心才放下去。
宋甘宁看着大杏慢慢远去,觉得自己好冤屈,可这个冤屈跟谁都不能说,只能烂在肚子里。李翠兰在对面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轻轻唤了一声。她家的后门正对着桃林,几个孩子在桃林里胡闹。
“你过来呀!”李翠兰向宋甘宁招招手,把几个孩子赶到桃林深处去玩。
桃林和李翠兰家隔着一条小水沟,宋甘宁顺着台阶下去,跳过几块垫在水沟中央的大石头,再爬上一堵矮墙就到了她家后门。
李翠兰家后门种满了小金竹,把她家的房子掩得严严实实。她家的前门是毛竹林,碧绿的竹叶堆积在她家房子顶上,小木屋就像藏在碧玉中的一个小黑点,不仔细看,真不知道这片竹林里还有一户人家。
“你快进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李翠兰拽住宋甘宁的手进了屋。
屋里光线有点暗,刚从太阳底下进来的宋甘宁很不适应。李翠兰说婆婆被大女儿接去住了,家里没有其他人,叫他不要拘束。宋甘宁笑了。李翠兰脸一红,说:“我没那个意思。”
“你没什么意思呀?”宋甘宁问。
李翠兰知道他明知故问,把他推倒在稻草堆里,小拳头轻轻擂他。宋甘宁搂住她的腰把她压到下面,去吃她的胸。
“脏死了,快扶我起来。”李翠兰说。
宋甘宁拉起李翠兰,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景。屋子并不大,四周垒着乱石,也不平整,风可以随时灌进来。几扇窗户没有玻璃,只糊了些发黄的报纸,门也不像门,几块破木板钉在门框上不牢实,风一吹喀拉喀拉响。房子只有一层,靠培有两张床,中间有一张吃饭的旧桌子,几块厚木板放在石头上算是长凳。
“我不该叫你过来的,这家也不是家的样子。”李翠兰说着鼻子一酸,眼泪落下来了。
宋甘宁给了擦了眼泪,说一忉都会好起来的。
“我们去楼上坐,下面脏。”李翠兰说。家里养了鸭和鸡,地上满是鸭粪鸡屎,踩上一脚跟着丑。
“楼上?”宋甘宁一愣,他看不出这个房子还有楼上。
“来,在那边。”李翠兰拉着宋甘宁的手,走到靠培的两张大床边上。
宋甘宁这才发现两张大床上面还有几条直梁和横档,铺了一层木板,也不大,上面最多能放下一张床的样子。
李翠兰牵着宋甘宁从竹梯上去,上面果然有个小房间,只是底下的木板没有上钉子,踩上去会走动,很吓人。靠培那边的用石头垒出几个大fl算是窗户,倒也明亮。里边则很吓人,用几条野藤拦着,不小心会摔到下面去。
李翠兰所谓的楼上除了一张不大的床,什么都没有。床倒是收拾得干净,被子洗得很清爽,带有太阳的味道。蚊帐也刚换上,米黄色,旧得很,有几个破洞。床头放着李翠兰平时换洗的衣裳,叠得很整齐,看来她就睡在这里。宋甘宁觉得李翠兰倒是挺讲情趣的,要是有个好的生活环境,肯定会把生活打点得舒舒服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