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甘宁,你救救他们。”菊英和柳青转而抱住宋甘宁的腿。
“他们杀了人,我没办法。”宋甘宁说。
“她自作自受,她老爹草烂了我们,我们的男人草烂了她,一切都平了,平了……”柳青和菊英喃喃着,两人神情散乱,脸色苍白,身子上散发着恶臭。
宋甘宁摇摇头,好好的女人竟被这样毁了。
“平了,平了……”菊英和柳青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游荡着,两个人都疯了。
啪啦!啪啦!
桃花坪响起一阵炸雷,天空暗下来,不一会儿下起大雨。
这雨铺天盖地的,从中午一直下到晚上,到处洪水滚滚。在溪边的房子被冲垮了好几间,宋甘宁只得把村民们都转移到村部,村部的地上也满起了水。
没有人再对这次意外的水感到惊喜,大家都安静地倾听着雨声和水声。
“雨也愁,旱也愁,愁白了头。”
不知哪个老人重重叹了一声。
“甘宁,快去救命。”阿秀突然从手电光下冒出来。
“怎么啦?”宋甘宁问。
“我们的绣花架子都在村部里,要是漫了,可赔不起。”阿秀说。
宋甘宁带了几个民兵把绣花架子都集中到大会堂的戏台上。阿秀才松了口气。
雨还在下,好像老天要把几个月没下的雨水全部下还给桃花坪。
宋甘宁在避灾的人群里找了一遍,没有看到柳青和菊英,他找彩凤问问,彩凤也说不知道。
“遭了!”宋甘宁暗叫不好,打着手电冲到外面,到处是水,到处是浮动的树木和柴草。宋甘宁刚走了几步,水就满到胸口了。
“柳青,菊英!”他冲着茫茫的水面大声呼喊着。
雨声和风声很快吞没了他的呼唤。倾盆而下的雨打得他喘不过气来,宋甘宁只好回到村部里。
“找着柳青和菊英了吗?”彩凤问。
宋甘宁摇摇头。
彩凤说下雨前柳青和菊英两个人沿着溪滩往上走了。宋甘宁只得暗暗为两人祈祷。
村部里挤满了人,水还在上涨,大家都爬到办公桌上。宋甘宁感到害怕,桃花坪的水都那样大了,下面肯定会淹死人。他指挥民兵把老人和孩子转移到戏台上,又带挨家挨户去查看一遍,凡是有危险的人家都搬到村部来。
旱了那么久,雨这样下很多老房子肯定受不住。
安顿好村民,宋甘宁才想起大杏来。刚才一直忙着,好像没看到过大杏。
“宋……宋老师,大杏一家被水困住了。”紫叶和三姑一看到宋甘宁大声叫着。
宋甘宁清楚情况危急,大杏家边上有一条水沟,平时没多少水,碰着这样的坏天气,那水沟肯定比大河还凶。他赶紧带了民兵过去,幸好民兵对村里的道路熟悉,总能找着地势高的地方往大杏家走。
大杏家一半没入洪水中,黑瓦的屋顶摇摇晃晃。宋甘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对着屋顶大喊。大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拼命朝他挥手。宋甘宁冲着屋子跑去,几个民兵见情况不对,赶紧用绳索捆子他的腰。宋甘宁还没跑到屋子边,就被洪水冲走了。民兵赶紧把他拉回来。
“这个房子坚持不了多久,快想办法把屋里人救出来。”宋甘宁说。
“水太大了,靠近不了屋子。”民兵说。
宋甘宁把绳索丢到窗子里,叫大杏的父亲拴在柱子上,在屋子和高地之间搭起一座绳索桥。可等到过人时,宋甘宁又傻了眼,大杏肚子那么大,根本不可能从绳索上溜过来。
大杏走不了,她父母也不肯走。只让她兄弟和妹妹先过来。
雨还在下,水还在上涨。
大杏哭喊着叫父母先走,她要守住孩子。
“大杏,别管孩子了,你先过来。”宋甘宁说。
“不,我不能这样。”大杏说。
“大杏,这个孩子是杂种,不是我的,你别管!”宋甘宁大声喊着。
“甘宁,不要这样说,不要,你再说我跳下去了。”大杏以为宋甘宁逼迫她放弃孩子。
宋甘宁不敢再劝,他攀着绳索爬到屋子里,紧紧抱住大杏,叫大杏父母先过去。
“你怎么办?”大杏母亲问。
“你们快过去,我有办法。”宋甘宁说。
大杏父母担忧地看了看宋甘宁和大杏,顺着绳索溜过去了。
“你真的有办法吗?”大杏问。
宋甘宁摇摇头。大杏扑在他怀里哭了。
“别哭,你不会感到害怕的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宋甘宁说。
“你不是一直喜欢别的女人吗?为什么情愿陪我死?”大杏仰起脸盯着宋甘宁。
宋甘宁亲了亲大杏的脸,从背后抱住她,两个人靠着窗子,看着洪水慢慢满上来。大杏觉得自己错怪了宋甘宁,一个愿意同生共死的男人怎么会爱别的女人呢?她满怀歉意地抚摸着宋甘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