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电梯,来到酒店一层的大厅,看到在自己身边不时走过的忙碌的人们,陈晓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立,也很无助。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集结在心头。从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,她就知道,从现在开始,在韩枫的面前,她将只能去尽力扮演好一个嫂子的角色,去完成一个嫂子的职责,而不能再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了。
想到这里,陈晓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。在众多追求韩枫的女孩当中,她是有最多机会接触韩枫的,也是最了解韩枫的内心世界的,同样的,她也是最能真实感觉到韩枫对自己感情的,但是非常遗憾的是,她却是最不能表达自己这份爱意,随后来享受这份感情的。
一个“嫂子”的称谓像是戴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死死的束缚着陈晓,虽然有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对韩枫说出心里话,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,而选择了放弃。
如果仅仅是选择放弃,对于一般人来说,可能难受一段日子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过去了,但陈晓却还要继续面对着韩枫,并随时要尽一个嫂子的责任去关心照顾她,这种生活对一个人心理的磨难,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了。
每天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,既要随时保持对他的关爱,还要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亲热交往,还必须控制着不让自己去嫉妒,去难受,这种无奈,这种失落,是陈晓在今后的日子中要一直忍受的。
而更可怜的是,如果这份感情是对别人的,她也许还可以通过向朋友倾诉,来得到朋友们的理解和安慰,从而缓解心里的这种巨大的压力。但是因为和韩枫的关系,她却只能把这一切深埋在自己的心里,来默默忍受,而不能说出去。这既是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韩枫,毕竟在中国现在的社会,两人的这种关系,如果真的有什么感情的事传出来,还是不能被大众接受,势必也遭受世俗的指责的。
电梯从顶层下落的时候,陈晓的心情也好像在随着下落,一起降到了最低点,可她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消沉和迷茫,因为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办。
陈晓取出了手机,打通了梁京生的电话,为了方便联系,梁京生特意把自己从不外露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她,可见他对韩枫的事是非常重视。
“梁司令,您好,我是陈晓。”陈晓很客气地和对方打着招呼。
梁京生也很客气地回着话:“您好,陈小姐,是为了欧阳医生的事吧。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呢。”
“怎么样,他同意来北京帮忙做手术吗?”陈晓关切地问道。
提起欧阳一一,梁京生有些恼火地说道:“别提了,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,那个瑞金医院的院长也是个糊涂车子,刚才跟我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,反正最后一句话就是,这家伙不来。”
听到梁京生这么说,陈晓当时就急了:“他到底为什么不来呀,他不知道这边的病人情况很严重,需要他这样的专家来主刀吗?”
“他都知道,可这混蛋……”梁京生意识到自己骂了粗口,赶忙向陈晓道歉,“对不起啊,陈小姐,主要是这家伙太气人了,我实在是气不过了。”
陈晓这时候哪有心情去介意这些,赶忙说道:“梁司令,没有关系了,您还是赶紧说下他到底是怎么说的吧?”
“他说,以往虽然也做过类似的器官移植手术,但是相对这次小颜的都要危险性小的多,而且器官基本都是本国人,甚至是亲属之间的移植,把握比较大,但这次是拿外国人的器官给中国人移植,担心会有排斥性,会影响到手术的成功。所以他拒绝来冒这个险。”梁京生很无奈地向陈晓说出了欧阳一一的理由。
“这不是无稽之谈吗?能有合适的器官就不错了,还分什么外国中国的?!”陈晓着急地嚷了起来。
“我也是这么跟那个瑞金医院的院长说的,他也跟那个欧阳一一做了半天工作,可这家伙就是软硬不吃,我正准备跟南京军区的人商量下,实在不行,就直接拿枪顶住他脑袋,把他押到北京来。”梁京生恼火地说道。
“别,您可千万别这么干。”听到梁京生要动粗,陈晓赶忙劝阻着,“就算您真的把他押到了北京,但是他心里有抵触情绪,手术也做不好,那反而是害了小颜。”
梁京生无奈地说道:“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,要不您容我再想想办法,联系下其他的医生。”
陈晓知道这件事确实也很为难梁京生,赶忙说道:“也好,梁司令,这件事很麻烦您了,实在不行,我们就找其他的医生。”
“可我认识的这些老家伙,还有那些医院的医生倒是都说,这家伙的把握最大,要不然我早就换人了,何必跟他费那么多的话。”梁京生连声抱怨着,陈晓明白他刚才肯定也为这件事大发脾气了,“你别管了,这事我一定设法搞定。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联系吧。”
“那好吧,让您费心了。”陈晓向梁京生道了谢,然后挂上了电话。
欧阳一一不肯来北京给小颜做手术,这绝对是一个坏消息,使陈晓原本就很低沉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,从梁京生最后的抱怨中,她已经明白,这个欧阳一定是目前国内能给小颜做手术的最合适的人选了,不然不会那么多的医生都在极力推荐他,梁京生也就不用费那么多的话了。
站在酒店的大堂里,陈晓忽然觉得自己很茫然,现在该去哪里?回家,也是自己一个人这样默默地呆着,等待梁京生的消息,对整个事情起不到任何的推动作用。上楼去找韩枫,这绝对是不可能的,他现在正和小颜在一起,自己上去纯粹是给大家找不舒服。
此时的陈晓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,自己到底该去哪里都不知道了,就在这种矛盾和无助的心情中,她慢慢地走出了酒店的大堂,沿着马路漫步起来,反正也没有任何方向,不如这样随便走走,也可以换换心情。
由于昨天下的雪很大,马路上还是一片银白,人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,忙碌的在路上行走着。酒店为了增加过节的气氛上,在大堂外的玻璃上张贴了很多漂亮的圣诞老人图画,还在门口摆了几棵圣诞树,上面悬挂了各种小礼品盒供出入的客人自行摘取,还缠绕着彩灯,尽管现在是白天,但是仍然在交错闪烁着,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。
一群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,围在了圣诞树前,有的跳着脚够着树上悬挂的小礼品盒;有的直接让家长把自己抱起来,去摘着挂在高处的礼盒;还有的,互相在比较着礼盒里的小礼品。
看着这些无邪的孩子的玩耍嬉戏,陈晓才回过神了,今天是圣诞节,是西方最重要的节日。最近这些年,这个节日也逐渐的更多的中国人所接受了,也成为了新年前一个欢庆的时刻。
想到过节,看着那些孩子,陈晓的心里更加失落了,在别人都在欢庆节日的时候,她却一个人忍受着寂寞、无助和惆怅。
她想起了小的时候,每到过新年的时候,学校里都会组织联欢会的情景。那时候的孩子们,都换上了新衣服,也都大声地欢笑表演着节目,享受着新年带来的快乐。
每到那个时候,陈晓就觉得是最幸福的孩子,她的妈妈会亲手为她做过年穿的新衣服,爸爸会给她买来新的文具和书本,祝她在新的一年里能取得好成绩。她则会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炫耀着自己所获得的这一切。
“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大,难道就是为了承受感情给自己带来的磨难吗?”陈晓低声地问着自己,从打进入大学以后,她就很少再有儿时的快乐,来自方方面面的变化,以及感情的冲击,使她拥有着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所没有的经历,而这既使她变得更加坚强,也使她变得相对孤僻起来。
“陈晓!”就在她失神地看着那些孩子的时候,一声招呼传到了她的耳中,她茫然地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去看,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,正是她的好朋友,在韩枫的生日时,曾经成功表演了一场精彩魔术的吴桥杂技魔术团的雷华。
“陈晓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身着一件黑色风衣的雷华,显得非常的儒雅,他快步地走到了陈晓身边,关切地询问着,“刚才老远我就看着像你,才试着喊了一声,没想到还真是你,该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?”
陈晓回过神来,和雷华说着话:“不是,我刚到这里见了个朋友,正准备要回去呢,你怎么会在这儿,住在这里吗?”